广深港融合了,还在意谁的GDP大吗?
李宇嘉
十九大强调“淡化增长速度,注重增长质量”,笔者不想谈GDP。但是,年关刚过,像往常一样,空气中充满GDP的味道。一边是,多个地方政府忙着对本地的GDP“挤水分”,一边是多个城市摁也摁不住,豪迈地宣称步入“万亿俱乐部”。
论GDP业绩,深圳最耀眼。不久前,因改革研发支出而修正核算,2016年深圳GDP超越2万亿,并首次超过华南经济中心广州。那边,“南粤双雄”谁才是老大的争论还未停,这边2017年深圳政府工作报告显示,预计2017年深圳GDP超过2.2万亿元,同比增长约8.8%。与此同时,预计香港2017年GDP不会超过2.18万亿元。换言之,深圳GDP将首次超越香港。
中国人从小爱排名。消息甫一发布,就有媒体做算术题了,2.2万亿的GDP在全国排第三位,深圳是继京沪之后第三个进入“两万亿俱乐部”的成员。放眼全球,深圳GDP超越了香港、大阪和首尔等国际大城市,超越新加坡、马来西亚、哥伦比亚、芬兰、以色列等国家的GDP,是新西兰GDP的近2倍、冰岛的近14倍。按照GDP总量排序,深圳在全球可排第33名。
看到这里,是不是有一种富可敌国,“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气?确实,从一穷二白的小渔村,发展到如今与香港并肩,成为全球创新城市,并向全球顶级城市迈进,仅仅花了四十年,这是很了不起的成就,更是世界城市史上空前的伟大奇迹。
不过,只拿GDP总量比较有失公允。因单纯追求GDP,出了多少问题(数字出官、环境污染、楼堂馆所、乱花财政、形象工程等)!不然的话,国家也就不会淡化GDP了。2018年,香港人均GDP预计比深圳高出大约60%。单这一点,就让那些拿GDP总量唱红深圳的本地主义者矮了半截。若再拿出城市管理、社会文明程度、国际化程度、法治化等,我们更没底气了。
事实上,城市间GDP简单比较不合理,因为各个城市发展的历史基础和定位、产业和人文特征、禀赋和制约因素等差别很大。比如,自古以来中国商贸门户的定位,奠定了广州华南经济和商业文化中心、运输大枢纽、外资和国企总部等地位,教育医疗、文化生活、交通物流成熟便利。科技创新主导经济的当下,由于路径依赖、历史包袱,广州被一身轻的深圳在GDP上超越不奇怪。
深圳崛起乃天时地利人和合力使然。无论央地税制、政策倾斜,或区位(毗邻香港)、历史定位(改革开放门户),深圳都非常特殊。中国城市“千城一律”,但找不到第二个像深圳这样的城市。可以说,深圳集改革开放、人口流动、承接全球产业、中国制造及IT和互联网等多个时代红利于一身,不崛起都难。能量越大、责任越大,作为试验田,深圳要给全国提供纾困方案。
但是,资本过于积聚造成高成本、精英化,深圳定位些许失色,广州低成本、生活舒适和平民化方面显然优于深圳;香港是全球航运金融中心,会计、法律、管理、税制等现代服务业在国际上高度认可,也是我国“一带一路”的“桥头堡”,但也存在类似深圳的问题。因此,广深港之间相互依存,谁的GDP大一点、小一点都没有太大意义,本位主义、“龙头情结”敌不过合作的好处。
但凡存在双中心或多中心的大国,比如美国纽约和洛杉矶、日本东京和大阪,澳大利亚悉尼和墨尔本,相互较劲的龙头情结不奇怪,但多半是民间谈资,合作才是认真的。粤港澳大湾区已上升至国家战略,香港的服务业,深圳的科技创新,广州的制造物流,这是再完美不过的组合了。近期,《广深科技创新走廊规划》新鲜出炉,广深莞惠间10多条地铁线同时规划,当以纾困发展为导向,合作共赢为共识时,经济和人文高度融合,谁还在乎GDP大小和差距呢?
(作者供职于深圳市房地产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