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让金融业综合经营远离风险？这些经验值得借鉴

　　作者 董希淼(恒丰银行研究院执行院长、中新经纬特约专家)

　　2月14日，央行在《2017年第四季度中国货币政策执行报告》中强调，继续推动出台金融控股公司监管规则。此前，银监会在2018年工作会议上提出，“推动加快出台金融控股公司监管办法”。我国金融业长期以来实施分业监管，规范发展金融控股公司值得关注。更深层次的问题是，面对金融业综合经营的趋势，如何进一步加强对综合经营的监管。

　　综合经营是国内外金融业发展的重要特征和趋势。国际上有两种较为成熟的综合经营模式，即以欧洲为代表的全能银行模式和以美国为代表的金融控股集团模式。在我国，2006年“十一五”和2011年 “十二五”规划相继提出稳步和积极稳妥推进金融业综合经营试点以来，金融业综合经营步伐明显加快。综合经营充分发挥金融各领域之间的规模经济、范围经济和协同效应，使金融体系和金融机构更有效率，更好地为实体经济提供服务，满足企业和个人综合化金融需求。对金融机构自身而言，综合经营是获取多元化收入、提升竞争能力的必要手段，也有助于金融机构分散经营进而分散风险。

　　但是，不少人对金融业综合经营表示担忧，认为它容易积聚金融风险，从而危及金融体系稳定，甚至引发金融危机。1929年开始的世界经济大萧条和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往往被作为金融业综合经营影响金融稳定的例证。然而，研究表明，金融业综合经营并非金融风险和金融危机的根源。美国在大萧条期间宣告破产的银行占比为26.3%，但207家从事证券业务的银行破产的只有15家，比例仅7.2%。而且这15家破产银行的证券投资，基本在总资产的10%以下。因此，认为综合经营是导致大萧条的主要原因，显然缺乏说服力。而关于综合经营是2008年金融危机主要原因的指责，更是一种误解。在2008年金融危机中倒下的金融机构如贝尔斯登、雷曼兄弟、华盛顿互惠银行等，都是单一的投资银行或商业银行。而且，正是因为1999年后美国允许银行综合经营，救援措施才得以迅速出台并实施，商业银行对破产投行的收购(如摩根大通对贝尔斯登和美国银行对美林的收购)，对金融体系稳定起到了重要作用。当然，随着金融机构综合化经营趋势的加剧、金融产品创新的丰富和金融科技手段的运用，金融风险更趋隐蔽性、复杂性和传染性。

　　因此，在研究和讨论我国金融体系业务模式时，我们要反对两种倾向：一是将金融风险集聚简单归咎于综合经营。如果不尊重市场规律，看不清发展趋势，机械地维持和强化分业经营，不但无助于防控风险，反而将可能导致金融风险异化和失控，并产生新的风险。二是无视综合经营对金融监管的挑战。近年来我国金融风险上升较快的原因之一是，面对金融业综合经营趋势，以“一行三会”为主要形式的分业监管体系并未完全适应，一定程度上存在监管漏洞和监管空白。比如，对未取得相关资质开展金融业务的互联网公司未进行有效监管，导致互联网金融风险蔓延。

　　与欧洲、美国等发达经济体金融业发展相似，随着经济全球化和金融业双向开放加快推进，利率和汇率市场化改革不断深入，我国大中型金融机构为增强自身竞争力，提高金融服务能力和效率，通过不断获取各类金融牌照等方式，加快了综合经营步伐。而金融创新的深入发展，使得银行、证券、保险、信托等业务的界限逐渐模糊。一些大型企业集团、互联网公司和地方政府，也在事实上逐步组建了金融控股集团。因此，下一步，应深入研究金融业综合经营的新情况、新变化，采取全方位措施，加强对综合经营的监管。

　　一是进一步完善金融监管体制。第五次全国金融工作会议强调，“要加强金融监管协调、补齐监管短板”。十九大报告提出，要“健全金融监管体系”。应在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的领导下，正视金融业综合经营趋势，加快推进和深化监管体制改革，强化监管统筹协调，实施综合监管和穿透式监管。要强化监管制度建设，补齐监管短板，强化薄弱环节，做到金融监管全覆盖、无死角。

　　二是对综合经营实施风险隔离。近年来，发达经济体虽未改变综合经营方向，但纷纷采取措施隔离风险。如美国的“沃克尔规则”，将自营交易等高风险业务隔离在传统银行体系之外，防止风险交叉传染；英国的“维克斯规则”，将零售银行业务与其他风险业务实施隔离；欧盟的“利卡宁报告”，要求大型银行将可能影响金融稳定的交易资产划入独立法人实体。这些防火墙机制值得我们借鉴。

　　三是合理选择综合经营形式。金融控股集团是推进金融业综合经营的基本组织形式。应及时总结经验教训，尽快出台相关监管办法，按照集团层面综合经营、控股公司管理股权、子公司分业经营的模式，设计并完善我国金融机构发展金融控股集团的组织框架，明确市场准入和资本充足等要求，完善公司治理，减少不规范的关联交易，落实风险管理主体责任，引导金融控股公司健康可持续发展。

　　具备能力的金融机构应在防控风险的前提下，积极稳妥推进综合经营，加快探索良性的金融创新，成为金融综合解决方案提供商，为客户提供“一站式”金融服务，不断提升服务实体经济和金融消费者的能力和效率。(中新经纬APP)

　　【专家简介】董希淼，恒丰银行研究院执行院长、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高级研究员、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特聘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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