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控私分国资2.6亿元，剑南春董事长乔天明怎么了？

　　冯仑风马牛 文|风马牛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沉寂许久之后，‘中国酿酒大师’剑南春董事长乔天明再度出现在公众视野，只是这一次，不再风度翩翩。

　　9 月12-14日，69岁的乔天明连续三天坐上四川省乐山市中级法院被告席。他被指控在 2003 年剑南春改制期间，通过虚列对经销商的应付款、虚列广告费、提前跨期支付广告费等方式，私分国有资产约 2.6 亿元，并向四川省原副省长李成云行贿 38 万元。

　　柏拉图曾借苏格拉底之口提出，人的灵魂有三种品质，除了欲望，还有激情和理性，一个正义的人会使这三种元素井然有序。如果说没有乔天明就没有剑南春的今天，那么如今官司缠身的他，又会给剑南春造成多大影响呢？

跻身全国白酒品牌第一阵营

　　1949 年，乔天明出生于四川省绵竹市一个普通家庭，个头矮小的他打小就喜爱唐诗宋词。凭借一股吃苦耐劳的韧劲，最终考上了绵阳水电学校。中专毕业后，青涩的乔天明成为清平磷矿的一名工人，每日枕着草垫入睡。

　　在磷矿工作的 14 年，乔天明从矿工一路干到机关干事。为了解决夫妻两地分居， 1982 年，乔天明自荐来到了绵竹酒厂(今剑南春集团)。

　　改革开放初期，剑南春酒厂规模、设备都很差。乔天明认为酒厂现状非常特殊，靠政策才能得到发展，如果人们都吃不饱饭，就没有粮食酿酒。这是剑南春酒厂变化首要原因。

　　事实上，乔天明在剑南春也曾一波三折。上世纪 80 年代中期，负责厂里生产管理等行政工作的乔天明对剑南春进行了彻底的整顿，结果被调离领导岗位，他说找不出什么原因，但好在很快又被调回来，仍主抓销售。这次挫折，令乔天明更加自信，为下一次崛起做好准备。

　　1989 年，乔天明转任负责销售的副厂长，彼时适逢酒企转型，从计划面向市场。剑南春的产品大量滞销，包装好的白酒堆满了仓库。为了解决滞销的问题，乔天明力排众议，除在报纸上做广告外，还派出了大批销售人员到全国各地推销剑南春白酒，让省外知道并认可了剑南春这一品牌，很快来自全国的订单纷至沓来。这次销售解决了剑南春产品滞销问题，也确立了乔天明在剑南春的地位。谈到和当初进厂时的对比，乔天明用了‘翻天覆地，脱胎换骨’来形容。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样的竞争环境，产品质量永远是白酒企业发展的根本。’ 2000 年，乔天明升任剑南春集团董事长，此后他对企业进行了全面战略调整，剑南春跻身全国白酒品牌第一阵营，与茅台、五粮液并称‘茅五剑’。

　　在剑南春酒史博物馆内，一幅由著名书法家田旭中先生题写的长 6 米的横幅‘剑南春拓展全球市场启动仪式’徐徐展开。起首的‘剑’字右下角一‘点’，为美国前总统克林顿所写。

推动了集团的改制

　　2003 年，乔天明推动了剑南春集团的改制，公司从国资企业改制为管理层控股、员工工会和战略投资者持股的企业。当时，以乔天明为首的管理层成立四川同盛投资公司，出资控股剑南春集团约 69.5% 股份，乔天明间接持有剑南春 26% 股权。 2004 年 1 月 6 日，剑南春集团民营化改制方案正式获得四川省财政厅批复。

　　突破体制之后，乔天明一直想把剑南春带入资本市场，但始终未能成行。反观同样以股份制改革冲入资本市场的洋河却凭借‘蓝色经典’成功跻身白酒三强。

　　2008 年前四个月，剑南春上缴国地两税 4.7 亿元，企业发展形势喜人，然而一场地动山摇的汶川地震让剑南春遭受了空前的大劫难。上万吨原酒从一个个巨型陶坛罐里倾泄而出。顷刻之间，美酒的醇香充溢着绵竹的上空。短短的 1 分 32 秒，剑南春付出了 8 亿元的惨重代价！

　　乔天明第一时间赶到厂区，扶着残垣断壁失声痛哭。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他下达了‘所有的人不得进入危楼’的命令。可是当乔天明转过身前往其他地方指挥救灾时，还是有人冒着生命危险，偷偷地进入危机重重的危楼里抢运资料、电脑等。

　　‘说实话，我……我不领情……’滚烫的泪水从这位铁打的硬汉眼中溢了出来。‘剑南春已经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但我不想再看到他们中有任何人受伤。酒洒了可以再酿，人不在了……’

　　震后第二天，乔天明就带领团队在余震中召开了重建的动员大会。‘灾难带给我们的惨重损失很快就会过去，我们的人还在，我们每人都还有一双健壮灵巧的手，只要有这双手，我们就应该尽快恢复生产，自强自救。’

　　随着灾后包装中心试车成功，剑南春成为重灾区第一个全面恢复生产的大型企业，被行业称为‘剑南春速度’。

　　一个人灵魂的欲望是他命运的先知

　　2012 年，剑南春与茅台、洋河以 6.56 亿元的总价，一举夺下了央视一套《新闻联播》准点报时的黄金广告位。这是汶川大地震后，沉寂多年的乔天明用抢眼的表现，光复‘茅五剑’盛世。伴随着企业的成长，乔天明的身价也不可同日而语。

　　同年 8 月，剑南春集团召开的职工代表大会决定，职工将在公司改制时获得的‘出资证明’换成‘信托持股受益权证明’。此消息一出，在职工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场急风骤雨呼啸而来。剑南春集团上千名职工停工维权， 在位于绵竹市春溢街的剑南春集团办公大楼前打出了‘还我股权’、‘还我公道’等标语，要求与乔天明面谈。

　　分析认为，这次事件是 2003 年剑南春改制‘管理层收购’的后遗症。在此之前，职工改制入股时每股价格为 1 元，即在长达 9 年的时间中，在剑南春净资产成倍增长的情况下，员工仅获得每股 0.18 元的溢价。乔天明此举，在员工们看来，这实际上是否定了自己公司股东的身份。

　　起初两个月谈判，乔天明表现得十分强势，丝毫不肯让步，甚至有参与协调的绵竹市政府的官员抱怨说，乔天明从来都不接他的电话。

　　最终剑南春集团数百名职工联名上书中纪委、中组部，反映集团公司管理层利用改制之机，违法清退职工股权并引入神秘股东来瓜分企业资产的情况。信中内容直指，剑南春集团管理层向四川省内个别政府官员以及部分地方职能部门负责人暗送干股数十亿元并瓜分巨额红利。

　　转机发生在 2012 年 12 月，这月 1 日，乔天明的儿子乔愚大婚，时任四川省委副书记的李春城在乔愚的婚礼上还发表了讲话，向一对新人表示了祝福。第二天晚上，李春城便被中纪委工作人员从家中带走，开始接受调查。随后乔天明也被中纪委带去问话，一天后他安全返回绵竹。这次事件，让乔天明的态度发生了明显变化，他不再暗中抵制审计机构对剑南春集团的审计和评估，并最终接受了各级政府认可的一整套解决方案，拿出近 30 亿元回购职工股权。

　　霍姆斯法官曾说：一个人灵魂的欲望是他命运的先知。 12 年后，改制带来的后遗症逐步爆发， 2015 年，乔天明一度失联，随后接受调查。

　　各大酒企加速进入快车道

　　在剑南春改制的当口，白酒行业进入‘黄金十年’，各大酒企加速进入快车道，洋河、郎酒均乘势实现快速发展，然而剑南春却陷入改制带来的内部危机，错失发展机遇。

　　2015 年，剑南春提出‘十三五’期间实现 100 亿的战略目标。剑南春官方数据显示， 2017 年实现销售收入 90 亿元。而仅仅在 2018 年上半年，茅台销售收入约 450 亿、利润约 235 亿；五粮液销售收入约 475 亿、利润约 110 亿；洋河销售收入约 145.43 亿，利润约 50.05 亿元；剑南春的营收不及前三者利润水平，风光早已不再。

　　从销售规模上来看，排在剑南春前面的除了‘茅五洋’，还有泸州老窖和古井贡酒，剑南春已处于‘二线企业的中部’；从品牌上来看，目前剑南春三、四百元的价位同茅台、五粮液一线名酒也有相当大的差距。

　　为此，痛恨乔天明的职工把他称之为‘乔瞎子’。他们认为，乔天明只适合做一个销售经理，缺乏把控全局的决断能力。

　　白酒分析师蔡学飞指出，剑南春的‘掉队’主要是由于偏保守的市场策略、企业改制遗留问题等造成的，接下来需要在产品、文化、团队方面着力。

　　▲ 乔天明

　　中国酒类市场是竞争最激烈的消费品市场之一，自国家放开白酒价格以来，酒类市场由卖方市场转向买方市场，进入了轰轰烈烈的营销大战时代。纵观二十余年的酒类营销战争，从最初的价格战、广告战，到目前的争夺终端、争夺大客户，虽然营销模式层出不穷，但从发展趋势来看，酒类营销竞争模式逐渐回归理性，已将营销竞争重点放在如何贴近消费者需求、树立品牌形象、建立消费者忠诚度上。

　　酒的品质是核心，有了品质就能站稳脚跟。而如果不顾及品牌，恐怕就成了‘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的受害者了。

　　如今白酒市场大局已定，复兴之路举步维艰，没有了乔天明的剑南春，会交出怎样的答卷？

　　‘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