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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利停办APEC峰会:地铁涨价3毛钱引发的蝴蝶效应?

2019-10-31 15:19:38 新京报

  智利停办APEC峰会:地铁涨价3毛钱引发的蝴蝶效应?

  当地时间10月30日,智利总统皮涅拉宣布,鉴于智利当前的社会现实,该国政府不得不决定,放弃原定于11月16日至17日在其首都圣地亚哥举办亚太经济合作论坛(APEC)峰会,还有原定于12月2日至13日在同一地点举办第25届联合国气候变化纲要公约峰会(COP25)的计划。

  智利面临近四十年来最大的社会危机

  作为拉美曾经的“经济及社会稳定优等生”,智利自上世纪70年代初皮诺切特(Augusto Pinochet)时代开始以来,政治和社会高度稳定,经济发展有声有色,对内对外罕见兵革。

  直到半个月前,智利以外的大多数人,或许仍对这两次峰会能够平稳、顺利、圆满的举办深信不疑。而拉美罕见的右翼民粹总统皮涅拉,则更是公认为“超级充满自信”的一位领导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十分稳定”的国家,这样一位“超级自信”的领导人,看起来却因为一次区区830比索(折合人民币约3毛)的地铁票涨价决断,引发了自1973年以来智利最大的社会动荡和政治危机。

  自10月18日以来,成千上万愤怒的智利民众(尤其底层民众),走上圣地亚哥等全国各大城市的街头,发起各种抗议活动。

  尽管皮涅拉政府迫于压力在21日宣布“收回成命”,尽管他在同一天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但一切为时已晚。

  圣地亚哥和各主要城市街头的暴力和无秩序状态已一发不可收拾,连日来的警民冲突充斥着暴力,迄今已有18人死亡,数千人受伤。

  尽管素来支持皮涅拉的美国白宫表示“意外”,但经过12天“惊涛骇浪”的智利,和面对前所未有的政治、社会危机措手不及、焦头烂额的皮涅拉政府,在现时也只能如此。

  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

  轻率作出的涨价决策,不经意戳中了智利“优等生答卷”背后贫富分化悬殊、富人垄断过多财富的“痛点”。

  拉美及加勒比经济委员会(ECLAC)不久前出炉的一份报告显示,智利最富有的1%人口,拥有国内GDP总量占比26.5%的财富。

  在另一份联合国“社会经济平等”排名资料中,智利在全部上榜的128个国家中,“社会经济平等”排名是第113位。

  甚至,智利官方统计局今年稍早的一份数据也表明,智利人均工资(40万比索)和最低工资线(30.1万比索)高度贴合,这意味着绝大多数智利人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富,而仅仅是被少数巨富“分子”踩在脚下的卑微“分母”。

  很显然,这一切意味着,智利的“优秀”,实际上建立在脆弱的社会基础上,宛如耸立在一片沙滩上、基础浅薄的一幢摩天楼,看似巍峨,实则危机四伏。

  而此前一直顺风顺水、踌躇满志的皮涅拉,对这一切并无太多前瞻,对诸多隐患猝然被区区“3毛钱”的“改革之火”引燃,则更全无预案。

  破坏永远比建设容易得多,长期稳定的智利乱起来固然不易,一旦开始乱,再消停下来则更难。

  目前示威者的诉求,已从最初的单纯票价问题、经济问题,上升到社会和政治层面,甚至许多人业喊出“皮涅拉下课”的口号。

  而迄今皮涅拉政府仅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被动“推挡”,暂时看不出有什么“药到病除”的“应急良方”。在这种情况下,尽管皮涅拉表示“非常艰难、非常痛苦”,但也只好如此了。

  在放弃举办声明中,皮涅拉称“完全知道APEC和COP25对智利乃至全世界的重要性”。然而他必须明白,即便这两个峰会真如他所言,宛如璀璨名贵的珠玉,在火烧眉毛的基本社会、民生危机面前,也是饥不能食、寒不能衣的多余点缀品。

  此时此刻,与其留恋这些只能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的“首饰”,不如多费些脑筋和气力,设法尽快找到能救时艰的“充饥干粮”。

  重塑全球化共识并不只靠国际峰会

  事实上,在全球化不确定性增加、原本被视作“公约”和“铁律”的诸多原则、规范和体系摇摇欲坠,国与国间共识和契约既难达成、即便达成也难确保持久的今天,APEC峰会本身是否还像2008/2009年“全球携手共度危机”时那样重要,也有了些不确定性。

  或许,将更多精力和资源放在重塑全球化共识、重建各国朝野对“公约”、“铁律”信心上,比“一共开两天,第一天开幕、第二天闭幕”的峰会更能推动更多难题的解决。

  至于许多人期待中的“圣地亚哥签约”,就像中国春秋五霸之首齐桓公“盟而不用歃”(不举行歃血的仪式)时所解释的那样的,“盟而有信,歃无所加;盟而无信,用歃何为”--国与国之间契约的牢固,关键在于信用和互信,而不在于一时、一地的签约仪式。

  再说,圣地亚哥不行,别处未必不可以。

  至于另一个峰会COP25,对于某些人(如几天前就已从美洲最北端的加拿大开始,为出席这次峰会预热的瑞典女孩桑伯格)而言固然是“大事”,但同样有许多人包括许多关注环保和气候变化的人士,对COP峰会这种动辄几万人参加、一开会就是十天半个月且常常没完没了延长会期的“团建”,早已“累觉不爱”。

  何况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UNFCCC)执行秘书埃斯皮诺萨(Patricia Espinosa)在得知智利放弃主办后也已表示,“正寻找替代方案”,峰会果真如此重要,那自然会换个时间、地点再开。

  既然东道主有更要紧的麻烦要抓紧应付,那么还是客随主便,让大家各忙各的吧。

  □ 陶短房(专栏作家)

(编辑:董湘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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