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奋的误读和紧急的辟谣：发改委推优质主体企业债究竟为哪般？

　　导读：某债券监管部门人士表示，企业债今年发行规模很小，此次调整，有望刺激企业债发行量，其背景则是托底实体经济。

　　本报记者 黄斌 北京报道

　　“洗洗睡吧，发改委怎么可能让大量开发商去发企业债融资。”12月13日，北京一位熟悉发改委企业债规则的券商固收部人士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市场对发改委最新发布的企业债新规存在误读，房企发行企业债寥寥无几，目前房地产行业还处于调控期，发改委不可能让地产商再加杠杆。”

　　12月12日，发改委发布《关于支持优质企业直接融资进一步增强企业债券服务实体经济能力的通知》(下称《通知》)，支持优质企业发行信用债，实行“一次核准额度、分期自主发行”的发行管理方式。其中《通知》的配套文件《优质企业经营财务指标参考标准》中出现“建筑业、房地产业”的类别。

　　受此消息影响，房地产板块12月13日早盘飘红。或感受到了《通知》对市场的影响，12月13日发改委通过旗下《中国经济导报》，以“参与文件撰写的权威人士”的口吻进行紧急辟谣。

　　该权威人士称：“目前国家发改委企业债券只支持棚改、保障性住房、租赁住房等有限领域的项目，不支持商业地产项目。这几年，企业债券在贯彻执行国家房地产调控方面的政策没有变化。”

　　“很多参与棚改的城投公司，行业分类都可以算房地产。城投公司拿地建保障房，随着保障房建了一些其他房子，自然就划为建筑业或房地产公司。”12月13日中信证券研究院信用分析师吕品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目前，城投公司是企业债的主要发行主体。

　　“信号意义大于实际效果。”某债券监管部门人士12月13日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企业债今年发行规模很小，此次调整，有望刺激企业债发行量，其背景则是托底实体经济。

　　12月1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指出，做好明年经济工作要统筹推进稳增长、促改革、调结构、惠民生、防风险工作，保持经济运行在合理区间，进一步稳就业、稳金融、稳外贸、稳外资、稳投资、稳预期。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了解到，《通知》印发后，一方面可以通过优质主体发企业债的方式支持实体经济重点项目，另一方面增加企业债发行规模、优化企业债发行主体结构(目前以城投为主，往后增加民企、地方国企等发债主体)。此外，优质主体企业债的储架发行方式也和中票、公司债趋同，颇具债市统一监管的意图。

　　刺激企业债发行量

　　实际上，《通知》的落地，早有铺垫。

　　2017年底，发改委开始着手开展支持优质企业发行企业债券的相关试点工作，并于12月29日核准中信集团、中国邮政集团两家央企各发行企业债券300亿元。

　　据《中国经济导报》彼时报道，考虑到两家央企资金需求大、用途范围广等实际情况，在监管方式上，从“事先审核”募投项目转为“发行前备案”，强化信息披露要求。从申报受理、审核评估到核准批文下发，两只债券仅用时11个工作日，大大提升了发行效率。

　　2018年8月17日，北京首都旅游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成功发行全国首只“优质主体企业债”，试点范围扩容至地方性企业，该项目在6月份获得发改委批复。

　　“所以说，这个文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而是先开展试点，积累经验后落地成文件。”前述熟悉企业债规则的券商固收部人士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根据公开信息估算，今年以来以优质企业为名义获得的企业债发行额度，已经接近2000亿元。

　　至于在这个事件窗口上发布《通知》，该人士认为，一方面是经济下行有一定压力，发改委可通过优质企业发债的方式支持实体经济重点项目；“另一方面，企业债的监管行政色彩比较浓，尽管过去几年已经做了一些改革，但跟交易所公司债、交易商协会的中票、短融等比起来，发行还是不够便利，导致企业债的发行规模越来越小。”

　　Wind数据显示，2018年以来，企业债发行量为2335亿元，已连续第三年下滑，不到2016年5926亿元发行量的一半。相比之下，交易商协会主管的中票、短融、PPN三者，2018年发行量达5.2万亿元，较上年的3.9万亿元大幅增长；交易所公司债2018年发行量为1.6万亿元，与上年的1.1万亿元也有较大幅度回升。

　　但防风险依旧是发改委企业债的重点。

　　“企业债最主要的发行主体是城投平台，但过去两年里，企业债发行主体的资质下沉比较多，AA、AA-的中低资质平台逐渐成为发行企业债的主力，积累了不少风险。”北京某中字头券商固收部承销人士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称。

　　前述债承人士称，今年以来发改委已经大幅收紧弱资质的平台发债。发改委觉得区县级平台风险高，刻意放慢了审核速度，而且从年中开始强制要求AA区县级平台增信到AA+及以上、AA-区县级平台增信到AAA才能发企业债，很多区县级平台找不到增信，就被劝退。”

　　而《通知》对现阶段重点支持的优质企业的要求，第一条就是“主体信用等级达到AAA”。

　　政策利好待考

　　12月31日，天风证券固定收益首席分析师孙彬彬总结称，《通知》对发债要求做了三方面改变：一是为优质企业开通企业债审核快速通道。二是着力引导债券资金流向符合国家产业政策的实体经济，实现方式是通过“正负面清单管理”。三是资金使用灵活度，体现在发行管理方式实行“一次核准额度、分期自主发行”。

　　12月31日，东方金诚首席债券分析师苏莉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文件所言“一次核准额度、分期自主发行”指企业可一次性申报额度，核准后再根据市场情况和自身需求选择不同的债券规模、品种、期限、选择权及还本付息方式等。“发债便利度、资金使用灵活度均大为提升。”

　　尽管备受关注，但21世纪经济报道采访的各方人士认为，政策利好有限，或者“效果还需要时间才能验证”。

　　“如果是AAA的企业，而且不在国家政策限制的行业里，实际上融资渠道很通畅，发改委的改革能吸引多少发行人放弃中票、公司债来选择发企业债，是要打个问号的。但发改委搞的一次核准、分期自主发行，与交易商协会、证监会之前搞的储架发行制度相仿，这意味着监管标准逐渐统一、监管套利空间消失。”前述中字头券商固收部人士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