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企业”出清致破产案件猛增 专家建言设立破产法院

　　本报记者 王峰 北京报道

　　国家发展改革委8月16日召开新闻发布会，介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有关工作情况：今年上半年，我国企业破产立案和审结数量分别达到6392件和3311件，较去年同期继续大幅增长。

　　与此相对，各级法院清算和破产审判庭也在大幅增设。国家发改委财政金融司司长陈洪宛介绍，截至目前，全国破产案件审判庭已经达到97个。

　　“在尚未建立个人破产制度情况下，尽管近两年来我国企业破产案件大幅增长，但总量仍不会过多。”中国政法大学破产法与企业重组研究中心主任李曙光说，“美国有94个联邦破产法院，每年受理的案件数量超过100万件，其中大多数为个人破产案件。”

　　华东地区某中级法院破产庭法官告诉记者，司法改革和机构改革背景下，破产庭增设面临阻碍。随着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深入，出清“僵尸企业”和破产审判均已进入深水区。

　　尽管未见决策层表态，但多位破产法学者认为，我国有必要设立破产法院。“设立破产法院的指向应该是打破地方司法保护，破产案件如果不能得到独立公正审理，对市场经济的危害性比其他民商事案件危害更大。”李曙光说。

　　“僵尸企业”出清工作进展明显

　　国家发改委新闻发言人兼经济运行调节局局长赵辰昕表示，“僵尸企业”出清工作取得明显进展。各级法院针对破产审判能力不足的问题，大幅增设了清算和破产审判庭，推动依法破产结案数量显著增长。

　　具体而言，从2015年到2017年，全国破产案件的立案数量分别是3568件、4081件和10195件，审结案件分别为2418件、3373件、5712件，数量逐年大幅上升。但国家发改委并未披露其中“僵尸企业”的比例。

　　这其中，浙江、江苏、广东等沿海发达省份案件量较多。2017年，浙江省法院立案受理破产案件1626件，审结722件，双双位居全国第一。江苏省法院新收破产案件1672件，同比增长107.70%，审结1224件，同比增长185.31%。广东省法院新收破产案达1182件，同比增长137%，首次突破千件。

　　在破产案件中，清算案件占绝对比重，比如浙江省2017年受理和审结的破产案件中，清算案件分别占97.6%和88.8%；天津市2017年审理的破产案件中，清算案件409件，重整案件只有3件。

　　“‘僵尸企业’资产处置的难度在进一步加大。比如破产企业以传统行业为主，在严格的环保要求下，高污染、高能耗的资产大幅贬值。”上述华东地区某中级法院破产庭法官说。

　　破产案件或还将继续增长。8月8日，五部委联合印发《2018年降低企业杠杆率工作要点》指出，在2018年底之前，通过推动债务处置加快“僵尸企业”出清。

　　“相关市场主体在通过市场化法治化债转股筛选出‘好苹果’的同时，也可把‘僵尸企业’等‘烂苹果’挑出来。”陈洪宛说。

　　专业破产审判的困难

　　破产案件数量增加，破产审判力量也在增强。陈洪宛在发布会上介绍，截至目前，全国破产案件审判庭已经达到97个。

　　最高法院今年3月印发《全国法院破产审判工作会议纪要》提出，省会城市、副省级城市所在地中级人民法院要抓紧设立清算与破产审判庭。其他各级法院可根据需求，设立清算与破产审判庭或专门的合议庭。

　　“目前专门的破产审判庭设立已基本到位，但呈现出不均衡现象，有的审判庭案件多，有的案件少。”李曙光说。

　　地方层面，截至2017年底，浙江省已经有4家中院、14家基层法院设立了单独的破产审判庭，占全国总数的18.6%。河北省明确表示，下一步准备在部分基层院设立清算与破产审判庭。

　　但这与法院内设机构改革存在矛盾。改革后，法院内设机构将进行精简。上述华东地区某中级法院破产庭法官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政法专项编制50名以下的基层法院，内设机构总数一般不超过5个，一些法院刚刚单独设立的破产审判庭面临与其他庭室合并的情况。”

　　“尽管我们在推进内设破产庭的工作，但万万不可以有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在一定程度上，清算与破产庭的运转，比设置更为艰难。”中国政法大学破产法与企业重组研究中心研究员陈夏红说。

　　事实上，一些破产审判庭面临着案件少、专业法官少的窘境。比如，2014年山东省某地级市全市基层法院共有55名民商事法官，只有12人主审过1件以上的破产案件，8人参与过破产案件审理。

　　陈夏红认为，推动破产庭在全国范围的设置，一方面会加强体制内司法人才的流动，另一方面会带来破产法官匮乏的缺口。

　　另一方面，即使破产审判专业力量不断加强，破产案件的审理也必须依靠地方党委和政府。

　　“一些破产企业本来已经进入重整程序，但因为信用度差，难以获得再融资，之后又转入了清算程序。” 前述华东地区某中级法院破产庭法官说。他认为，这需要完善政府、银行与法院的联合机制，进而创新信用修复方式，为投资人提供融资便利。